在雨花台烈士纪念碑下演出。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一个叫做雨花台的地方，遥远的传说，赋予它神奇，血染的故事，带给它悲壮……”清明节当天，当黄玲玲率领许茹及弟子们用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南京白局在雨花台唱响《殷红的记忆——雨花台》这首赞歌时，婉转悠扬的曲调中满含的悲壮肃穆之情，让演唱者与凭吊者均感悲怆动容。
“南京唯一的说唱艺术唱南京的雨花台，没有违和感，也拓展了白局表演的边界。”记者日前采访白局省级传承人、74岁的黄玲玲时，她说，白局这门非遗艺术不仅可以演唱南京山水城林、秦淮美食，它能传情表意的领域还有很多。
尝试：用白局唱一曲英雄赞歌
白局发源于明末清初，形成于元朝末期的云锦织机房，是一种极具浓郁地方特色的说唱艺术，它用地道的老城南话，唱明清俗曲和江南小调，彼时在民间很受欢迎。
作为省级非遗传承人，74岁的黄玲玲14岁考入南京白局实验剧团，一辈子从事白局艺术的传承展演，她本身就是白局这门传统曲艺传承衍变的见证者。
去年是新中国成立70周年，明年又将迎来中国共产党建党100周年，在这期间已经用白局唱响过反腐倡廉、移风易俗、南京城门、秦淮花灯民俗多个题材后，黄玲玲萌生了一个新想法：能否用白局歌颂时代、歌唱英雄？巧合的是，她的老师、原南京白局剧团团长、86岁的刘文玉推荐了这首来自江苏省文联副主席、诗人李朝润的长诗《殷红的记忆——雨花台》。
一千多字的长诗中未出现一个具体的人名，却概况了所有英烈的气概，字里行间对雨花台精神的敬重和赞颂让人心潮澎湃。
黄玲玲细阅诗文，感慨万分，她被其中字字血、声声泪却又无比坚毅的气势吸引了，决心将此节目搬上白局舞台。老师刘文玉为前后“过门”和“结尾”谱了新的过门，她俩在50余种白局曲牌中反复试唱，最终找到了适合的曲牌。
词的融入也需下功夫。怎么能把每一个字唱得顺畅？刘老师、黄玲玲经过一次又一次磨合，将一句句诗，一个个字排入曲调。今年清明节在雨花台展演的《殷红的记忆——雨花台》版本，其实已经是他们试演了几个月的结果。去年十月份，黄玲玲和弟子曾将此节目下乡村、去街道，参与南京市文化旅游局的百场公益演出，每一场展演台上唱得泪水涟涟，台下的观众听得也是直掉眼泪。
清明那天，当悲壮的“殷红的记忆”在雨花台的山林间飘荡回响时，黄玲玲更自信地意识到，白局这门传承几百年的非遗艺术，绝不是像人们印象中只能唱五香豆、五香蛋的市井小调，它可以表市井人情，也能唱英雄赞歌！
记者了解到，这首《殷红的记忆——雨花台》，也是86岁刘文玉的关门之作，了却了老人对拓展白局表演边界的夙愿。
传承：要求学生能唱、能演、能教、能写
不仅仅是这首。疫情宅家期间，黄玲玲和女儿还创作了三首新编白局曲目——《疫情过后春天到》《祝祖国繁荣昌盛永太平》《向英雄们致敬》。尤其第一首，经过媒体的传播，已经在曲艺界广泛流传。
74岁的黄玲玲搞创作不容易。用她的话说只有小学文化水平的自己，每次看电视都会随身带个小本子，听到精妙台词就赶紧记下来。为创作新段子，她半夜睡觉都不踏实，有时突然想起一个好词句，老人家也不睡了，就从床上腾地爬起来，赶快记在本子上，生怕忘了。
女儿许茹说母亲：“她就是个白局‘痴’！自己的东西放在哪儿都找不到，经常把菜烧糊，心思都用在白局上咯！”
黄玲玲却告诉女儿，白局人的后代传承白局要有担当，不能讲条件。女儿许茹原本在外企上班月薪丰厚，父亲去世后看到母亲传承的担子重，一方面为帮母亲，另一方面也因为对白局的喜爱，干脆辞了职跟着母亲一起唱，如今她已是南京白局市级传承人；家中三个孙辈从小耳濡目染，也是能唱，现如今虽都有正式工作，但只要祖母黄玲玲召唤，孩子们下班后就会立马赶来登台助阵。“《殷红的记忆》中有一段念白，就是我孙子念的！”黄玲玲说。
在大中小学校开讲座、上课，是黄玲玲传承白局艺术的主要方式。“靠我一个人，我一家人，嘴皮子说干能力也有限！”多年来她给南师附中、营养学校、红太阳小学等多所学校学生上课，也教雨花台区实验幼儿园、建邺区实小的老师们唱白局，尽力将这门艺术传播开去。往年教过的二三十位学生已经长大成人，到现在仍在跟她学习。
疫情期间，黄玲玲和许茹把学生们的课程安排得满满当当。二三十位学生，每人每天上午20分钟网上新课，下午再20分钟网络还课，一天下来，每位学生既学到新知识又得到指点，学得不可谓不扎实，黄玲玲和许茹却忙得不停歇。
“去年年前我一直演出到年二十九，本来年三十还有一场，接到政府停演的指示才算歇了一天。谁想到疫情期间也还这么忙。”创作剧本、教学生、录视频……黄玲玲说手头的事总也做不完。
“这是好事。”她说，一来让大脑不断活动，不至于闲出病来；第二点也是她说得最多的一点：我的时间还有多少？必须得抓紧再抓紧啊！ “我希望学生能先把老祖宗留下来的段子全部学会、学精了，每一位学生都能唱、能演、能教、能写，在原汁原味继承的基础上，再去传播和创新。”“到时候，每位学生都是一个白局的传承者，一束白局传播的小火种，由她们在各自的岗位上、朋友圈再分别传开去，不断扩大影响力，白局才能迎来越来越蓬勃的生命力！”她说。
南京晨报/爱南京记者 孔芳芳